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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不安的人兽混合体

2017-03-01 Bastian 利维坦

利维坦按:2009年上映的电影《人兽杂交》中,两位科学家通过基因技术制造出一只同时具备人类和其他动物基因的“杂交怪物”,有着啮齿目动物特征,但是又长着巨大双眼、长尾巴和细胳膊,而且还会发出鸟类的叫声。



我们可以接受杂交水稻、狮虎兽,而一旦杂交这件事跟人类自己扯上关系,就会显得十分紧张。文章认为这种紧张源于“非自然技术”所包含的制造生命的力量,然而所谓的“非自然”终归亦是自然发展的人类琢磨出的,从源头上说仍属“自然”——显然我们的担忧并不在此。



文/Brock Bastian

译/礼物

校对/石炜

原文/www.bbc.com/future/story/20170222-the-uneasy-truth-about-human-animal-hybrids


希腊神话中的喀迈拉(Chimera)是一个会喷火的怪物,通常被描述成狮首、蛇尾,背上还长着羊头。


索尔克研究所在制造世界首例人-猪胚胎嵌合体时也面临着这种巨大的恐惧


而这一科研成果为动物体内培育可供移植的人类器官带来希望,同时也会让一些人感到反胃。


正如这一形象威吓着希腊人的思想,美国加州的索尔克研究所(Salk Institute,世界领先的生命科学研究所)在制造世界首例人-猪胚胎嵌合体时也面临着这种巨大的恐惧①。


而这一科研成果为动物体内培育可供移植的人类器官带来希望,但同时也会让一些人感到反胃。正是这种令人反胃的不适导致了该项目经费暂停拨发。


 杂交动物:就像希腊神话中的喀迈拉,让古代希腊人又爱又怕


似乎人类根本无法接受猪肚子里长着人类肾脏的这种想法。


基于这项研究带来的潜在前景,反对意见似乎不止于有点儿恶心而已。在我们接受人与动物杂交体的过程中,有些问题在持续发酵,以至于理清背后的线索非常困难。


对抗自然?


我们中的很多人都会像个6岁的孩子一样,对把西兰花跟土豆泥拌到一起的想法嗤之以鼻。我们更愿意保持事物的纯净。不论是对待杂交动物还是跨种族的孩子,认定世界背后有本质的人都倾向于拒绝“杂质”。


什么是“世界背后有本质”?这种观念认为,事物具有一定的必要属性,也就是对其存在必不可少的东西。所以对于猪有一个特定的“猪性”,对于我们人类有一个特定的“人性”。


“将人体和动物体相融被视为是非天然的。”


但至少是在生物学上这个意义来,说任 46 32396 46 14939 0 0 982 0 0:00:32 0:00:15 0:00:17 3040 46 32396 46 14939 0 0 923 0 0:00:35 0:00:16 0:00:19 3065何事物都不存在什么实质的本质。我们都是由同类素材创造的不同组合而已,比方说蛋白质、氨基酸之类。即使是有关基因和DNA的蓝图也都是跨物种而绘,例如人类跟小鼠的DNA有90%是相同的②,我们的基因甚至跟构成简单的蛔虫都有35%的相同③。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不会用这种思维方式来理解老虎之所以为天然的老虎,而椅子则是非天然的。也正是这种由直觉而来的知识,导致我们会对虎-山羊这种组合感到不安,但却觉得椅式桌很有趣。


蝎狮(manticore,人头狮身蝎尾怪)就是中世纪动物寓言中人与动物结合的例子


将人体和动物体相融被视为是非天然的,理应嗤之以鼻(很像我有一次点过的南洋风味意大利饭),因为会制造出一种非理性的恐惧:人-猪这个物种可能会逃出实验室进而占领整个世界(就像我害怕意大利马来菜会异军突起占领餐桌)。


虽说人猪嵌合体要占领地球根本遥不可及,但跟希腊人一样,对于混种的恐惧会让我们不禁觉得这些生物都会很可怕。


骡子(中)从来没有成为不安的来源,即便它们是公驴和母马的后代。


位于韩国爱宝乐园的狮虎兽(左:雌;右:雄)


一般情况下混合体有时候会造成一种害怕与厌恶兼有的不适感,但也并非总是如此。例如波森莓(覆盆子、黑莓、露莓以及罗甘莓杂交的品种)或者克莱门氏小柑橘(柑橘与酸柑杂交的品种)。午餐时候我们吃这些混种食物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对于有些混合物种的怡然自得并不只停留在植物而已。比如骡子从来没有成为不安的来源,即便它们是公驴和母马的后代。还有狮虎兽(雄狮与雌虎杂交后的产物)、虎狮兽(雄虎跟雌狮的人工圈养混种后代)、斑驴(斑马和驴的杂交种)、山绵羊、皮弗娄牛(肉用黄牛和北美野牛的杂交种)不也是吗④?


澳大利亚艺术家帕翠西亚·皮奇尼尼(Patricia Piccinini)的作品《年轻家庭》,2002


虽然并非所有混种都会让人反感,但一般情况下混种确实会制造不详的感觉,这可能是由于生物体的融合一旦牵扯到人类自己的DNA时就会在心理上造成问题,尤其是跟其他动物相混之际。


我们不是动物


人猪混种成为焦虑来源的一个原因是,这会召唤出我们对于自身死亡的恐惧。一头猪身上能长出你的下一个胰脏,这种可能性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提醒,提醒你也不过是动物而已,而且这个极为生物学的提醒会制造出有关你之存在的焦虑。


人类拥有灵魂而动物没有,这个观念曾经是(并且现在仍旧是有些人的)非常普遍的信仰。它给我们制造一种优越感,认为人类是立于生物秩序之上或之外的。从羊身上获取人类心脏会摧毁这个防护性的信仰,会让我们感到厌恶和沮丧。


人与动物的混合体会迫使我们接受自己终有一天会入土的事实。要隐藏我们本身拥有动物性的想法,我们最好是忘掉自己不过是等待着床的普通生物体而已。


如果借猪的身体来长成人体器官,我们会不会有可能就不太吃猪肉了?


另一个原因是,如果你叔叔的农场里养的是身上长着人类备用肝的猪,而你正罹患肝硬化,那么由味蕾开始你会感到不安。我们吃猪肉,却不吃人。如果过去6个月这只猪身体里一直长着你现在的肝脏,你还会安心享受眼前它做成的培根吗?


更为有力的原因是,猪人混合的前景也会混淆道德方向。从生物学角度将猪和人融合会提醒我们人与猪的共同之处,这也是我们在猛嗅煎培根的香味时通常试图忘记的东西。


我们倾向于在能吃和不能吃的动物之间保持明确的界线,以便消解可能产生的以动物为食的不适感。2013年马肉风波(译注:2013年欧洲食品丑闻,大量牛肉制品中发现马肉成分)中发现牛肉堡里有马肉时,正是对这一界线的混淆引起了社会义愤;因为马是被当作宠物或伙伴的,而非食物。


“从人体获取器官的行为召唤出反乌托邦的未来景象。”


如果把宠物和供食用的动物混同起来会造成不快,那么把供食用的动物和我们人类自己混同起来自然更会引起道德和味觉上的迟疑。


除了让享受食物变得为难之外,还会使得我们理解混乱,到底这种生物只是我们会从其身上获取新器官的一种动物,还是某种类人的实体。实际上,从人体获取器官的行为召唤出的是反乌托邦的未来景象(参见2005年电影《逃出克隆岛》)。


最后可以说,神话中的混种怪物曾经引起希腊人的恐慌,而当人类面对着猪的胸腔里长着一颗人类备用的心脏时,我们的反对更多来自对自我存在的焦虑和对道德秩序的破坏。


不管我们是否应该为了这些目的,或是为了更广泛地满足人类需求而利用动物,这是另一个话题。然而可以肯定地说,我们对这一科研成果表现出生理不适为主的个人恐惧,相比杂交体本身,更可能是它动摇了我们已然认定的人类独特性,破坏了我们的道德优越感。


注释:


①http://www.cell.com/cell/fulltext/S0092-8674(16)31752-4


②http://education.seattlepi.com/animals-share-human-dna-sequences-6693.html


③http://genome.wustl.edu/genomes/detail/caenorhabditis-elegans/


http://www.boredpanda.com/strange-hybrid-animals-that-are-hard-to-believe-actually-exist/



“利维坦”(微信号liweitan2014),神经基础研究、脑科学、哲学……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反清新,反心灵鸡汤,反一般二逼文艺,反基础,反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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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联系:微信号 thegoatj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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